
上海養不起三支球隊,北京沒有第二家“豪門”
上海嘉定匯龍成立于2009年,前身是上海博擊市政足球隊,俱樂部在過去16年深耕于嘉定區,注重青訓梯隊建設是他們的特色。2022年5月,上海嘉定匯龍迎來了發展的拐點,這家曾長期征戰中乙的俱樂部被動(遞補)升入中甲,運營成本隨之大幅度提升。

2021年,上海博擊長空隊改名為上海嘉定匯龍,寓意匯聚網羅人才,這非常符合俱樂部的運營理念。
征戰中甲四個賽季,上海嘉定匯龍徘徊于積分榜中下游,俱樂部背負著巨大的財務壓力。過去兩個賽季,上海嘉定匯龍的投入都在1300萬元左右,一線隊工資支出占比超過60%。剛剛結束的2025賽季,上海嘉定匯龍的場均上座人數只有1308人,不僅處于中甲墊底位置,甚至遠遠落后于多支中乙球隊,自負盈虧能力無從談起。

球市慘淡,上海嘉定匯龍只能遠走他鄉。
盡管中足聯已經調整了準入規則,中甲球隊只需要保留4支梯隊,整體投入和球員薪金標準均明顯降低,但上海嘉定匯龍依然決定接受來自寧波的邀約。

寧波體育發展中心即將被改造為專業足球場,全新的寧波隊(嘉定匯龍)要在這里托起整個城市的夢想。
寧波與上海之間存在著緊密的聯系,上海嘉定匯龍的這次搬遷沒有引起太大爭議。杭州灣對面有張開雙臂歡迎他們的地方政府和球迷,以及一座嶄新的專業足球場,承載一座經濟大城的夢想,顯然要比蟄伏在上海兩大豪門的陰影下更有吸引力。

在上海申花和上海海港的身邊,上海“第三隊”的處境一直非常尷尬。上海申鑫曾取得過比兩支豪門更出色的戰績(2013賽季中超第7),但由于連續被動更換主場,這支球隊始終未能聚攏人氣,只能淪為金元時代的沉默過客。上海嘉定匯龍雖然未曾漂泊,但他們的根據地遠離主城區,長期征戰于低級別聯賽,無力與上海申花和上海海港爭奪球迷,最終不得不帶著遺憾遠走他鄉。

上海申鑫曾在金山區和浦東(源深體育中心體育場)之間來回穿梭,這種漂泊的狀態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發展。
2026賽季,除了上海海港B隊之外,上海還將新增一支中乙新軍,那就是上海賽更達橘橙。就在“朱駿制造”成功升級的時候,輿論曾暢想上海新賽季三級聯賽“一城四隊”的盛景,但殘酷的現實很快就讓球迷清醒起來。

截止2024年,上海的人口已經達到了2480萬,這個體量是倫敦的3倍,超過了葡萄牙(1070萬)和比利時(1180萬)的總和,達到了西班牙(4880萬)的一半。經濟方面,上海的人均GDP為3.13萬美元,完全達到了中等發達國家的標準。即便已經擁有了巨大的人口體量和經濟規模,但上海足球的版圖依然非常狹小,四隊同城的幻夢已經破滅,剛剛接過“第三隊”大旗的上海賽更達同樣有著不確定的未來。

“回超”歷史悠久,北京基層足球氛圍非常濃厚。
同上海的情況相似,北京職業足球版圖也有很多未開墾的區域。一邊是新工體落成后帶來的中超火爆球市,一邊是以回天社區超級聯賽為代表的基層足球熱潮,北京足球的特點是兩頭熱、中間冷。在北京國安的光芒之下,北京人和、北京北控、北京八喜和北京宏登等隊都是匆匆過客。北京理工在中乙賽場沉淪,北京通州瑞鵬、北京靈動星空選擇在中冠深耕,北京職業足球的中間階層存在著明顯的缺位。
經濟強省非萬能,“足球城”是最大亮點
對于上海嘉定匯龍來說,前往寧波是一次機遇,也是一次挑戰。寧波的人口即將突破千萬,GDP也來到了兩萬億的關口,供養一支中甲球隊是綽綽有余的。不過,寧波的體育市場似乎并不紅火,這不是一座夜生活豐富多彩的城市,未來的寧波足球俱樂部需要動一番心思,讓球迷在晚上走出家門。

2025賽季,廣東省擁有8家職業俱樂部(中超2隊、中甲3隊、中乙3隊),江蘇省擁有5家俱樂部(中甲3隊、中乙2隊)。或許是受到兩大經濟強省的影響,浙江加快了發展職業足球的步伐。在寧波重回職業足球版圖之前,溫州和杭州臨平區也已經擁有了代表自己城市的俱樂部。

2025賽季,比賽日收入和商業收入覆蓋了大連英博運營開支的50%以上,在中國足壇實現自負盈虧是有可能的。
對于職業足球俱樂部來說,所在地的經濟實力至關重要,但并非唯一決定性因素。大連的GDP剛剛達到萬億大關,但他們擁有四家職業俱樂部,將在新賽季實現了對四個級別賽場的全覆蓋。梭魚灣球場的火爆球市,不僅極大地緩解了大連英博的財務壓力,也讓人們意識到中國俱樂部實現自負盈虧是完全有可能的。

作為與大連齊名的“足球城”,青島同樣擁有深厚的足球傳統和廣泛的群眾基礎,這讓他們在人口只有上海一半,GDP只有上海1/3的情況下,成為了第二座擁有兩支中超球隊的城市。青島海牛成功穿越金元時代,展現出了高超的生存智慧,青島西海岸剛剛升超兩年,便培養出了國家隊主帥和留洋國腳,他們不是冠軍球隊,卻可以成為大多數以生存為目標的俱樂部的榜樣。
職業足球潛力巨大,找對路子才是關鍵
伊萬科維奇的球隊折戟世預賽,國足在未來兩年都沒有重要賽事可以參加,這正是中國足球靜下心來沉淀自我,專心打造職業聯賽和業余聯賽的好機會。在中國職業足球的版圖上,擁有歷史傳統和深厚積淀的城市并不多,大連、青島、梅州等地發展足球的起點較高,其他城市很難效仿,“經濟搭臺、文旅唱戲”或許是眼下最便捷的路徑。

浙江足球有新人進,也有舊人出,紹興上虞翼龍便選擇前往江西贛州尋找出路。江蘇更是經歷了兩支冠軍球隊解散的悲劇,江蘇蘇寧和昆山FC的退出,導致江蘇足球消失在了中超舞臺上。不過,這樣的打擊并沒有影響浙江和江蘇搞足球的信心,前者的俱樂部數量在過去兩年中翻了兩番,后者另辟蹊徑打造“蘇超”,為中國職業足球的發展打開了新視野。

在歐洲足球的歷史長河中,基于“城市對抗”發展起來的聯賽,一直是職業足球發展的強大動力,由此帶來的信仰與傳承力量,支撐著職業俱樂部的生存與發展。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的蓬勃發展,以及城市化進程的持續加速,中國足球也具備了接軌先進潮流的條件。

嘉定匯龍在上海期間缺少球迷,商業領域毫無建樹,對于地方政府的依賴讓他們最終選擇了“開價”更高的寧波。蘇超同樣是由政府主導的,但他們在運行中實現了商業與體育的高度融合,不僅拉動了消費,還促進了產業協調聯動,引發了全民看球的浪潮。職業足球同樣可以采取相同的模式破圈,溫州和寧波在為俱樂部命名時追求簡約,此舉與蘇超的理念高度契合,不僅增強了市民對球隊的認同感,也向外地傳遞出了深耕職業體育的決心。

浙江,溫州,寧波……不加“后綴”的俱樂部命名方式,浙江足球正在引領潮流。
蘇超對職業足球的反哺,不僅體現在“制度”層面,其影響力也會在文化層面逐漸顯現出來。在蘇超進行期間,幾乎從未出現關于球隊和球員的負面新聞,這在中國足球歷史上是非常罕見的。進入新媒體時代后,國足球員很容易遭遇網暴,踢球時壓力巨大,每逢大賽便患得患失。國足要想找回米盧時期的“快樂足球”,就必須消除球迷與職業球員的隔閡,在兩個群體之間搭建起橋梁,這個任務必須由“城市”俱樂部來完成。

總結
嘉定匯龍“逃離”上海,這或許是上海足球發展史上的一次重大挫折,卻有可能成為中國足球前進之路上的一次有益探索。當蘇超的成功經驗開始運用到職業足壇時,浙江展現出了敢為天下先的勇氣,中國足球的曙光或許已經出現了。